遇见和重逢总是比离别让人更为惊喜,有人穿梭千里只为见心中所念之人,也有人静静守候数十年,他们知道,该来的人总可以再相见。总有人感叹“人间不值得”,但其实人间值得,值得我们眷恋,值得我们珍惜,值得我们用尽每一分每一秒去守护我们内心真正所想的一切。人间有烟火,有爱恨情长,有知己好友,有爱人儿女,每一样都让人放不下,每一样都构成了我们平凡而又美好的人生。
从语文课本中读到孟浩然的《过故人庄》,那时的我们觉得去好友家吃饭是一件很方便的事情,但随着年岁增长,我们才知道几个好友从天南海北坐在一起吃一次饭都是难得,哪里还可以去家里做客。“故人具鸡黍,邀我至田家。绿树村边合,青山郭外斜。开轩面场圃,把酒话桑麻。待到重阳日,还来就菊花。”一副朴实美好的画面跃然眼前,田园生活静好,诗人却只能等到来年重阳,才可以再来老友家做客。
在那个年代,车马信件都很慢,好友没法天天见面,任何动乱或者搬家,可能都是一生的分别。诗人孟浩然和故人有着深深的友情,然后由于地域交通原因,下一次见面的时间就得时隔一年。因此要“把酒话桑麻”,把未见时间里发生的事情都好好说说,哪怕是无关紧要的家长里短,两个人待在一起叙叙旧也会有滋有味。
如果说友人是岁月中的一杯醇酒,那么亲人便是生命中的无尽甜蜜。然而在古人的诗句中,与亲人的重逢却显得十分心酸。早前读过李益所写的《喜见外弟又言别》,“十年离乱后,长大一相逢。问姓惊初见,称名忆旧容。别来沧海事,语罢暮天钟。明日巴陵道,秋山又几重。”其实这首诗与《过故人庄》有很多相似之处,但细品又让人感叹世事无常。
李益与表弟多年前因为社会动荡战乱而分开,到诗作之时已有十年之久。相逢是一件多么美好的事情啊,可惜他们相顾只觉熟悉,却丝毫没有分辨出对方。等到姓和名都一一说完之后,才惊觉两人的是兄弟关系。“问姓惊初见,称名忆旧容”也成为了千古佳句,时间改变容颜,久到姓名都遗忘,古时的很多重逢其实早已发生,但由于面容难辨,有些人再遇见时也仿佛陌生人。
让人最为难过的是,李益在与表弟短暂的交谈后,又迎来了分别。明天表弟又要登上巴陵古路,看着无尽的路,不知秋山之中又会增添几分愁苦。不如意事常八九,能遇见便是幸运,分离时就好好说再见,但短暂的重逢往往让人感叹不已。在现代,纵使可以视频电话天天打,但总不如那人活生生地站在你面前,可以触碰拥抱那般好。以前读过蔡伸所作的《玉楼春·星河风露经年别》,其中有一句“宝钗鸾镜会重逢,花里同眠今夜月。”让人记忆颇深。
从字面上面来看,大家都应该知道,这就是夫妻重逢的深刻描写。许久未能共枕眠,二人可以同床共枕,细细诉说未见多年里的细碎事情,或泪目凝噎,或静默不语,二人的感情依旧,这些分别的年月终不会成为隔阂。只希望今后不会再有夫妻别离,有情人都可以相伴到老才好。如此的期望是词人写在末尾的愿景,但我们无法掌控离散,思念之苦在见面时也会转换成蜜,与爱人共同品尝,任世间风云变动,你们的心终究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