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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Uhjnbcbe - 2021/5/29 0:47: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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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从石笕上南山的第一段“横路”,是土路,有普通机耕路那么宽,在大山里这样宽阔的路很罕见,因为不需要。只是人行,大山里两个人交汇能侧身而过即可,所以羊肠小道才是常见的。这处土路之所以那么宽敞,是上个世纪七十年代修界牌山水库,压土机压的。这台压土机是我们南山小孩唯一见到的大型机械,后来就永远留在了界牌山水库边上的农场小屋里。后来农场小屋塌顶了,墙烂了,压土机风吹雨淋若许年,最后我也不知道它的最后是咋样。只是现在,还没到最后。我要说的“现在”是二十八年前,年的冬月,也就是农历11月,离过年还有一个多月。那天是我第一次出远门打工回来,上南山,刚翻过一个起始陡坡,到了这段“横路”,追上了土芽大妈。说追实际上不恰当,我没有要追谁,以我向来独来独往的性格,并不愿意跟人多言语。遇上村里人,那么小小的村,乡里乡亲的,不能不说话,对我简直是个负担。不过这次,我倒也没觉得是个什么严重负担。第一次离家那么远,那么久。去的是浙江嘉兴,呆了三四个月。猛然回来,看见村里人,简直有种泱然欲泣之感。至于为什么,等会儿再说。这里先说我看见的土芽大妈。她当然是从石笕回来,挑着一大担大概是粉干之类的什么。那时候我们南山人,不能自给自足的东西肯定是要从石笕买。挑担子,也是再正常不过。让我惊讶的是什么呢?是土芽大妈的瘦!挑担爬坡,浑身冒汗,外衣脱了,棉袄脱了,只穿了毛衣的腰身细可盈握。土芽大妈这时候年纪已经五十多,我肯定不会认为“你咋这么苗条”啊,而是觉得她这样没有普通农村中年妇女应有的丰腴,好像哪里有不对,但是又说不上来。只说了一句,土芽嬢,你怎么这么瘦啊!她笑盈盈的回,很瘦么,我还穿着好几件毛衣呢。我看到的是她猪血红毛衣外的红绿毛线拼接的条纹背心,晴纶的,那个时候的晴纶毛线并不起球,在她身上微微有点油光发亮。还隐隐冒着热气,山里雾气大,那天天冷。既然一起走一段,那肯定跟她说了我去哪儿了,从哪儿回来。这是我打工回来遇见的第一个熟人。实际上这次打工,我可能差点儿就回不来了。两次流鼻血,血流如注,差点儿止不住。幸亏急诊时遇医院的盛行医生,她用电烙铁一样的电钳子,把我鼻腔里破裂的那两根血管给焊死堵住了(奇怪的是前后两次遇见的都是她)。现在想来,这也许可能这并不是什么大毛病,医院都能治,可实际上又谁知道呢。我爸爸当时就是流鼻血,流鼻血,后来鼻咽癌,离开了这个世界。就在前两年的年。但是这些都只是我自己内心翻滚的心理活动,不可能跟土芽大妈去说。只是觉得自己这次打工有点失败,也没有赚到钱,半道而归,都还没到过年呢,不知道我妈妈会怎么看,我心里有点隐忧。大概逗漏就这些个意思。土芽大妈说,你担心你妈会不高兴?不会的,怎么会呢,不用担心。她说的大概就这么个意思吧。具体我也记不清了,现在想来,她当时也只是一个身为一个母亲的将心比心。总归说完这些,就走完那段土路,又要开始上坡了,土芽大妈说,我挑着担子,要歇歇,你年轻人又空着手,先走。我就先走了。印象中,从此后,我就再没见过土芽大妈了。没多久,这个没多久是多久我也记不清了,可能一两年,可能两三年,土芽大妈就过世了,过世时才59岁。听说是牙疼牙疼,很快就走了。我觉得可能是脑溢血。但这也只是猜测。接下来使我再次想起土芽大妈,时间就到了年。地点,北京通州,离长安街不远的一个建筑工地。这是浙江众和建设有限公司承接的一个房地产开发项目。我们南山村的郑卫森是这个工地的项目负责人。寿亮哥哥也就是土芽大妈的二儿子,承包了这个工地的食堂,管这个工地工人的吃饭问题。之所以会去到这么一个地方,是因为这年我们家的惠惠考上了浙江省缙云中学,暑假跟爸爸妈妈来北京游玩,是对她的一个奖励。惠惠的爸爸,也就是我的继父,跟土芽大妈的这个二儿子寿亮,用古话说,他们是有过银钱往来的朋友。也就是胡叔叔借钱给寿亮哥哥,让他能得以置办家伙什来承接这个食堂的活计。开办个食堂不过是买些做饭家伙,锅碗瓢盆啥的能用得了几个钱不是,怎么还要借钱?记得寿亮哥哥早先买拖拉机运货,运毛竹,运杉木,总赚了些钱吧?事情就出在这个拖拉机运货上,当时寿亮哥哥从缙云上平樟村胡村一带运毛竹,有一回,运了一拖拉机毛竹停在舒洪大桥头,有个骑摩托的追尾,毛竹尖直插胸膛,人没死,但是要寿亮哥哥赔钱,赔很多很多钱,这真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降。今晚我问了弟弟,说那是二十五年前的事情,钱赔了两万。在那个时候,两万对个普通山里人来说,就是个天大的数字。所以,寿亮哥哥很承情,年的这个夏天,一定要接我们去他那儿看看。所以我们一众人就坐上了他买菜用的小面包去到了这个工地。到了这个工地,才发现有好多好多的老乡,据说他们都是去年年底乘飞机过来的,因为工期紧要人急。现在的我想那个时候,大概是上阵父子兵打虎亲兄弟年代的末期,所以我才会在遥远的北方的一个工地上看到那么多的乡里乡亲出现。土芽大妈的三个儿子都在这儿,至于大儿子寿光哥哥为什么没在这儿,我不清楚。三儿子寿标在工地里干什么,我也不清楚,可能就是普通小工。但是小儿子寿强却是个“老板”,具体就是承接了这儿的混凝土模板支撑搭拆。也就是说实际上寿亮哥哥跟寿强弟弟与这个项目负责人他们的堂兄弟郑卫森是合作关系。当时,我没心思捋这些,也并不多关心。但也隐隐为他们感到高兴,每个人都能有份事情可做,这多好。那时候,寿亮哥哥已经生了二胎女儿,大儿子已经十七八岁。寿标没结婚,但是据卫森说,桃花运不错,桃花朵朵开,不愁没女人。寿强弟弟也结婚有孩子了。这个寿强弟弟,留在我童年记忆中是这么个印象,那时的他还是个才两三岁刚会走路的娃,那是个大年初二,我们南山全村小孩都会挨家挨户的去人家家里拜年,相当于美国的万圣节孩子们都要上邻居家要糖果,只是我们并没有“不给糖就捣乱”的口号。那年的年初二,我跟弟弟到了土芽大妈家,土芽大妈硬从寿强弟弟胸前挂兜给我们强掏出一把爆玉米花。那个时候的我大概七八岁吧,也隐隐觉得这好像不太好,否则,我怎么到今天还记得呢,寿强弟弟他当时到底有没有哭?我总觉得他好像扥手蹬脚哇哇大叫了。但现在,人家都结婚生娃,并成为“老板”了。在农村能如寿强弟弟这般早的结婚生子并非容易的事情。他这个媳妇儿是这么来的呢。这要从土芽大妈出生那儿开始说起。土芽大妈是个拖油瓶,也就是她跟了她的妈从缙云槽头嫁到石笕村,没几年,她自己的亲妈又死了,她的继父再娶生了个弟弟,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弟弟是土芽大妈背着长大的。待这个弟弟长大成人结婚生女后没几年,因为家事一个想不开,上吊自杀了,留下了嗷嗷待哺的小女娃。女娃儿她妈还要改嫁是不可能带的,那就又只能是土芽大妈来养活大,但是说好长大了就给自己的小儿子寿强做媳妇儿。虽说起来是表兄妹,但是血缘上是能查清的,所以行得通。这也不能说是童养媳。土芽大妈的大儿子寿光哥哥,以及寿标的结婚事宜在之前那篇《老婆啊老婆》里已经说到过。寿光哥哥买了个云南老婆,买来时就挺着大肚子,最后留了个人家的女儿给寿光哥哥养活大。寿标娶了个安徽老婆,生了两个女儿。再来说说土芽大妈还有两个女儿,大女儿嫁本村一户人家,生了一儿一女,我想这个叫益菜姐姐的今年大概可能都快要六十岁了。二女儿,嫁给了一个来我们南山的做篾师傅,记得当时这个叫荣标的仙居人,还是个小徒弟,但是仙菜姐姐就是义无反顾的要跟了人家。我想,这大概是缘于对“外面世界”的强烈向往所致。土芽大妈,有没有到过仙菜姐姐家?我想总是去过的吧,要去过的话,我想仙菜姐姐婆家仙居县的某个村子,很可能就是土芽大妈这辈子到过的最远的地方。当时我们南山村的人都觉得仙菜姐姐心真野,胆子真大,敢嫁那么远!这些都是上个世纪的事情了。仙菜益菜姐姐有多久没见,我完全想不起了,北京朝阳工地上的见面也是十年之前的事情。今天之所以要写土芽大妈,是因为看到家乡那个映山红杜鹃花节又开幕了。我对弟弟说,其实不管现在这些杜鹃花映山红怎么种,都没有从前还有压土机那个时候的农场好,漫山遍野绿油油的茶园,山坡顶是深色苍翠的油松,好像戴着一顶顶瓜皮小帽。但现在那些山早都被剃秃了。弟弟说,现在的界牌山被青田海口某个人承包了,种满山茶花。就是中学课本里杨朔先生写的那种“童子面茶花”。年复一年,看似一成不变的大山原来一直都在变。但是南山村的人,却是越来越少了。说回土芽大妈,缘起要写土芽大妈,是一周前身在广州的小茶姑娘给我转了一段话,来自一个我没听说过的日本人——石川啄木——“像一块石头,顺着坡滚下来似的,我到达了今天的日子。”当时我觉得这说的很对啊,说的就是我嘛,不明所以就到了现在这样的日子。其实谁又不是呢。当时还正好不明所以的想到土芽大妈,而二十八年前的我,其实还是一块石头刚刚开始滚落,那一年的冬日那天,恰好跟土芽大妈擦身而过。陈卫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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