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涵秋影雁初飞,与客携壶上翠微。
尘世难逢开口笑,菊花须插满头归。
——杜牧《九日齐山登高》
唐杜牧诗:九日齐山登高
古代好辞章,尤其时空激荡的豪迈与峭拔之文,多与“登高”有染。王勃《滕王阁序》、陈子昂《登幽州台歌》、李白《梦游天姥吟留别》、杜甫《望岳》、崔颢《登*鹤楼》、范仲淹《岳阳楼记》、岳飞《满江红》……皆为“高高在上”所得。
“闲云潭影日悠悠,物换星移几度秋;阁中帝子今何在?槛外长江空自流。”
“昔人已乘*鹤去,此地空余*鹤楼;*鹤一去不复返,白云千载空悠悠。”
在古人那儿,登高眺远,既是抒怀酬志的精神仪式,又是放牧视野、孜求彻悟的心智功课。
“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高,带来大势大象,带来疏旷与飘逸,带来不羁与宏放,带来生命时空的全景式阅读。视野对心境的营造、地理对情思的薰染,使得“往高处走”——有了强烈的召唤力,成了风靡千年的诱惑,于诗家墨客,更是情有独钟。
然而,“登高”并非文人独嗜,百姓亦胸有丘壑,尤其在一个特殊日子里,更是趋之若骛、乐此不疲,此即九九重阳的登高节。
九九习俗源于战国,古人将天地归于阴阳,阴即黑暗、沉寂,阳即光明、活力,奇数谓阳,偶数谓阴;九乃阳数之首,九月初九,双阳相叠,故称重阳。加上“九”“久”谐音,重阳从一开始便是欢愉之词。曹丕《九日与钟繇书》云:“岁往月来,忽复九月九。九为阳数,而日月并应,俗嘉其名,以为宜于长久,故以享宴高会。”
后来,重阳节又繁殖出了一串新解:除凶秽,招吉祥;延年益寿,祈福求安。仪式也愈加丰富:饮菊花酒、贴菊叶窗、佩茱萸草、吃重阳糕、祭先祖、送寒衣……但有个核心不变:登高。
重阳之日佩茱萸
重阳畅饮菊花酒
登高,除赏秋,亦有惜时别离之意。九九乃秋之尾,尔后草木迅速凋零,虫声偃息,万象复苏要等来年了。此时登高,将谢幕前的风景尽收眼底,将天地之恩默诵于心,颇有依依不舍和立此存念的意思。
故有人称九月登高为“辞青”,与三月“踏青”呼应。
这种对时令的感情,除了膜拜,很多时候又将亲情、友情等融入其中。
眼前的欢聚与热闹,会让很多人思念远客和往事,追忆昔日的葱茏年华。最感人的,当属王维《九月九忆山东兄弟》——
“独为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遥知兄弟登高处,遍插茱萸少一人。”
当然,对老百姓来说,寻欢仍是兹日最大主题。
“今日云景好,水绿秋山明。携壶酌流霞,搴菊泛寒荣。”(李白《九日》)
秋收毕,仓禀实,人心悦,少不了邀友约醉,醍醐一场。隋人孙思邈在《千金方月令》中道:“重阳日,必以糕酒登高远眺,为时宴之游赏,以畅秋志。酒必采茱萸甘菊以泛之,即醉而归。”
登高的去处,一般是山、塔、楼,所以,在一座古城,大凡能将风景揽入怀中的高处,几朝下来,皆成了名胜。对古人来说,若城内或近郊无高,是非常败兴、非常严重的一件事,至少重阳这天没法熬,无处立足。所以,筑阁砌楼便成了古建时尚,“江南三大楼”之*鹤楼、岳阳楼、滕王阁,皆受驱于重阳雅集、登高揽景的欲望,文人墨客诗词叠加,则声名大噪,“游必于是,宴必于是”。(惠安新闻网整理编辑)
编辑:王飞雄 任祥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