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居易少年成名,28岁就中了进士,可是他一生仕途坎坷,屡遭排挤和贬谪。人生际遇的复杂决定了白居易诗歌创作题材的丰富多样,按他自己的划分,有讽喻、闲适、感伤、杂律等类。在其闲适诗中,以重阳为题材的作品尤为引人注目。
重阳是唐代诗人心目中特别重要的节日,临风赏菊、纵酒放歌是唐诗中常见的场景,在白居易笔下也有不少。他在京任翰林学士时,参加过官方在曲江举办的重阳宴会,并专门为此写了谢状。白居易是现实主义诗人,写过大量补察时*的讽喻诗,但这种谢状却未免掺杂了一些歌功颂德的意味。被贬为江州司马后,白居易的社会理想和人生追求发生重大变化,思想上开始从兼济天下向独善其身转换,处事方式也逐渐偏重知足保和、随遇而安。如《闰九月九日独饮》:“*花丛畔绿尊前,犹有些些旧管弦。偶遇闰秋重九日,东篱独酌一陶然。自从九月持斋戒,不醉重阳十五年”,反映了诗人流连诗酒、悠然自得的情状,他向往陶渊明“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生活境界,即使是花前独酌的寻常小事,因用心体会,也亲切感人。“*花助兴方携酒,红叶添愁正满阶。”人世沧桑,命途多舛,岂无惆怅与哀伤?但在白居易眼中,一花一木俱是有情之物,能给孤寂的心灵带来些许慰藉。
每逢佳节倍思亲,白居易的不少重阳诗表达了对故乡和亲人的思念,这些深藏心底的感受自然生发,意到笔随,景到意随。“黍香酒初熟,菊暖花未开。闲听竹枝曲,浅酌茱萸杯。去年重阳日,漂泊湓城隈。今岁重阳日,萧条巴子台。旅鬓寻已白,乡书久不来。临觞一搔首,座客亦徘徊。”从江州湓城,到忠州巴台,思亲怀乡之情难以解消。漂泊的人生尤其盼望故乡的音讯,苍颜白发更觉秋景萧条。面对一杯茱萸酒,这“一搔首”的细微动作,却引起了座中宾客们同样的伤感。
时光荏苒,人生步入暮年,老去不可阻抗,“一日日知添老病,一年年觉惜重阳”,唯有借酒浇愁,及时行乐。“五旬已过不为夭,七十为期盖是常。须知菊酒登高会,从此多无二十场。”从50岁到70岁也就20年,过一个重阳少一年。在《九日宴集,醉题郡楼,兼呈周、殷二判官》这首诗中,白居易一面用浓墨重彩将江南九月的好风光尽情描绘,一面又将其“壮岁忽去”的忧伤心态表露无遗。
然而,白居易对人生的态度还是坦然超脱的,他从老庄哲学中得到许多启示。在又一年重阳的酒席上,白居易即兴赋诗一首:“满园花菊郁金*,中有孤丛色似霜。还似今朝歌酒席,白头翁入少年场。”作者自比菊中白花,与满场金菊般的少年一起载歌载酒,虽年事已高却不失情趣与活力。
晚年的白居易既表现出淡泊平和的情怀,却又不能忘却自己的初心,不管到哪里为官,他都恪尽职守,